一个星期前的今天--11月1日星期一。
那天的早晨是无比的美丽,
温煦的阳光、清爽的空气和阵阵的微风。
有一晚,突然听见厕所里的大哥慌忙冲出来,
我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了?他白了脸说:“你没听到吗?”
就冲去后面,我也跟了上去,
后面漆黑一片,只见大哥和阿嬤大喊阿公,
大哥扶着阿公起来,原来……
阿公重重的摔在地上了。
我全身战栗,慌忙的开了灯,
一开灯,我顿时呆了……
大哥扶着阿公后脑勺的左手满是鲜血,
同时还不停的滴满地上,
大哥也呆了,停在那里半晌不知道在干什么,
阿嬤大哭了起来,口里不停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潮州话,
我慌忙的把爸妈叫起,弟也冲了过来。
还好在一阵的清理之后,阿公的头总算止了血,
没有性命的危险,不过我们还是把阿公送去医院。
等了好一段时间,医生把阿嬤和爸叫了进去告诉他们说
:“他的头没有问题了,回家拿一点湿布擦干净就行了。”
在阿公患病的整个星期,
他半夜不时会起床,阿嬤也就必须起床照顾他,
阿公会有一堆奇怪的要求,但是都不能用口表达,
总是比手划脚的,与他相处几时年的阿嬤也都无可奈何,
每次都要折腾个小时多才又会迷迷糊糊的睡去。
不到几个小时又会起来,阿嬤又要服侍他。
这样周而复始的,阿嬤也开始不能睡好了,
她总是得侧着身体睡,以便观察阿公的动静。
当我从KL回来就帮忙照顾阿公,
那几晚真的无法安心睡,
不到几个小时就要起床,扶阿公起来小便、大便、按摩、扇风、盖被,
又无法从他的口中得到他确切的要求,
总是在一旁拼命猜。
才两晚,我就无法睡好了,开着房门,耳朵一直注意阿公的动静,
迷迷糊糊中才渐渐的睡去。
不久又会听到阿嬤近乎求救的声音:“辉!辉啊!阿俊!”
我又会反射性的跳起来,乱叫了文俊就冲了出去,
从阿嬤的怀里接过满身大汗又迷迷糊糊不知情况的阿公。
曾经,在蓝牙2生活营的最后一刻,我哭着告诉大家不要让自己的人生
有遗憾,之后,我就一直问自己:
“到现在都还不能原谅阿公,万一他走了,会有遗憾吗?”
会,会有遗憾,可是我告诉自己,还有时间,以后再看吧。
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阿公,心中所有的恨厌恶都消失了,
小时候爸爸讲述阿公所有让人咬牙切齿的故事以都一笔勾销了。
我开始时不时握着阿公的手,有时他也会握紧我的手,
有时却会把我的手推开,此时此刻我竟然会在意一个我从来都不在意的人,
我真希望他知道我的想法,能够感受到我的温暖与愧疚,
但是阿公已经被药物控制了,总是迷迷糊糊,
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。
星期天晚上,也就是阿公在世的最后第二天晚上10点,
负责半夜照顾阿公的护士们来了,
折腾了几天,我几乎要吃不消了,
想说我们今晚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,
结果又听到了阿嬤慌忙的声音,
一起床,我第一个感觉就是:“那些护士都没用吗?”
只见阿公一脸苍白,眼神呆滞,呼吸非常急促,
阿嬤叫我把爸妈叫起来,
爸眼见情况不妙,我们几人又迅速的把阿公送去医院。
6点20分左右,我们到了医院,
要把阿公从车上抬下车再扶上轮椅需要一段我认为不必要花的时间,
所以有前面几次这样的经验后,我一鼓作气把阿公抱起,
直接放上轮椅,护士就把阿公推进急诊室了。
我万万没想到,那竟是我见阿公的最后一面。
等了两个小时多,我和弟都以为阿公只是纯粹的呼吸困难,
或者是哮喘,只要进去吸一吸医生安排的药就没问题了。
两个小时后,医生把消息传了出来:“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,
假如一个小时后我都没广播你们的话,就直接上到7A病房。”
这消息一传出,我们没有很惊讶,只是觉得……太快了。
我们就迅速的把消息传出去,通知所有的亲戚。
由于急诊室外的等候处手机的接收信号不强,
所以我和爸一直都在外面站着,以便与其他人联系。
阿嬤开始啜泣,看得我们好心疼,可不是,
被别人宣判自己相处了几时年的老伴儿即将离开,
那种心情怎么可能按耐得住?经过那么多天的煎熬,阿嬤此时看来苍老无比。
不久大哥和Grace也从KL回来了,
将近一个小时,那时是9点50分,我见没有广播,
就去7A查看,可是护士说应该还在急诊室,
我们又继续等,直到10点20分,医生打给
爸爸通知我们上去6A时,才急急忙忙的赶上去。
病房楼层前要经过一名保安,那时保安不知情,
问了许多问题,又搞不懂情况,又说太多人了,
不能一次过那么多人探望病人,
爸爸一气之下,怒斥她:“人都要死了为什么还不能进啦?!”
一行人就冲了进去,赶到6A时,就询问护士阿公在哪里。
这时有一名女医生出现,说了很多,我不是很明白她说什么,
只知道她说阿公已经离开了,死亡时间是9点40分。
当时我很气,心想为什么没通知我们,还说找不到我们,
明明就是借口,我和爸一直都在外面等着,手机一直握在手里,
从没离开过。
可是当时也管不了了,赶紧跟着护士到阿公的病床,
病床已被粉橙色的围帘为了起来,我实在不敢相信,
阿嬤也不敢相信,站在围帘的一角,像窥探般的往里面看,
根本就不敢走进去,顿时间我们全哭了起来,
我们三兄弟抱着阿嬤痛苦,从来没看过阿嬤哭得这么伤心,
一个老人家,两个星期送走两个亲人,那时何等的痛苦啊?
周围的老病人都看着我们,我想,我们应该让他们害怕了起来吧?
我掏出了手机,模糊的视线下艰难的输入了:“他走了”
发送给乐馨和妈妈。
爸爸也在一旁忙着联络其他亲戚。
我慢慢走了进去,拨开了围帘,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亲人的遗体,
看着不会起伏的胸膛,好不习惯。
看着不会眨的眼睛,好不习惯。
看着呆滞的眼神,好不习惯。
摸着冰冷的肌肤,好不习惯。
好不习惯,好不习惯,阿公怎么了?我看着他的眼睛,可是他却没看着我了,
=(
心想事成!
天天有.好心情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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